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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掃專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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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生活報
你來自泥土,又必將回歸泥土。
4月5日清明節(jié)快到了,又將迎來新一輪的祭掃高峰。平日里寂靜的墓園,人來人往、泥石和草木間煙火繚繞,數(shù)十萬冰城市民前往墓地追憶逝者,寄托哀思。
無論冷清還是熱鬧,墓園里一直默默站著這樣一群人,他們是遺體整形師、墓碑排版工、墓碑刻字人、守墓人、骨灰盒看守員、墓園保潔員……也許平時你看不到他們的身影,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,或者對他們的職業(yè)心存忌諱,他們是一群心懷敬意,送生命最后一程的人…
碑文排版員吳曉蘭:
21年零差錯
寒冬戴露指手套粘碑文
今年52歲的吳曉蘭是乾坤園唯一的碑文排版工,已經(jīng)在這里工作21年了。她不化妝、衣著也十分樸素,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淳樸勁兒。
吳曉蘭的日常工作,主要是仔細(xì)核對碑文后,將膠紙粘貼到墓碑上。這樣一個看似簡單的工作,其實沒想象中那么輕松。夏天氣溫非常高,石碑在太陽的暴曬下最高能達(dá)到60-70℃,摸著直燙手,而且膠紙容易變軟,這讓吳曉蘭犯了難,往往她還沒有貼好下半部分,上半部分就已經(jīng)變得皺皺巴巴,無法再雕刻了。
因此,吳曉蘭的工作必須起早貪黑才能完成。為了不耽誤工作,她長期住在單位宿舍里,夏天經(jīng)常是早上三點多,天剛亮便去墓區(qū)干活了,一般到了七八點鐘太陽當(dāng)空時,她已經(jīng)把碑文單貼好了。晚上五點之后,當(dāng)墓碑溫度漸漸冷卻下來,她又必須趕往其他墓區(qū),借著夕陽的余暉,獨自把余下的碑文粘貼好。
烈日能避則避,但嚴(yán)寒卻無處可躲。零下20多度的低溫,足以把墓碑變成刺骨的“冰塊”。讓人驚訝的是, 吳曉蘭的工作手套從來都是露手指的。很多同事常常心疼地勸她:“你趕快換一副手套吧”!她卻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:“換了手套粘東西就不方便了,那樣手指頭會不靈活,碑文排版這活兒一絲一毫都不能歪,否則對不起這些逝者!”冬天的寒風(fēng)吹裂了吳曉蘭的雙手,現(xiàn)在她的手指上都是裂口,特別是每年開春的時候,一見風(fēng),雙手就癢得厲害。
值得一提的是,盡管工作環(huán)境很艱苦,但從業(yè)21年來,吳曉蘭粘貼過的碑文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。
公墓保潔員郎喜娟:
帶著虔誠和敬意
每天擦3000多塊墓碑
33歲的郎喜娟是公墓保潔隊的隊長。她的家就住在離乾坤園不遠(yuǎn)的小村子里,在當(dāng)?shù)厥浅隽嗣母蓛羟诳臁?013年,她最初到公墓應(yīng)聘時,身邊的人都不理解,“年紀(jì)輕輕的小媳婦干點兒啥不好,非要去那種地方上班?”她的回答很簡單:“我這人愛干凈,就想找一個干凈的地方工作?!?/span>
“說實話,第一次走進乾坤園時,心里其實挺緊張的?!崩上簿暾f,現(xiàn)在工作一年多了,她已經(jīng)完全適應(yīng)了這里,“這邊花多、鳥多、樹多,空氣也好,這里雖然是墓地,但在我看來,有時候更像是一個安靜的花園?!?/span>
郎喜娟每天推著小車,手里拿著噴壺和小毛巾擦3000多塊墓碑,她的臉被曬黑了,手也變粗了,但手邊的墓碑卻越來越亮。工作之余,她還不斷地學(xué)習(xí)石材維護、保養(yǎng)、及民風(fēng)民俗等知識。擦墓碑其實是個良心活兒,逝者家屬通常每年來祭掃兩三次,而她堅持每天把每塊墓碑擦得锃亮,碑體、底座、碑后身、地面衛(wèi)生,每個角落都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打掃干凈。“墓園對每天要擦多少碑沒有具體要求,但我總覺得,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,要讓逝者有個整潔的環(huán)境。”另外,她總覺得,“一旦有家屬來掃墓,看到潔凈的墓碑,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心理安慰吧!”
每天在這個最接近死亡的地方工作,郎喜娟對生命也有了新的認(rèn)識,“雖然我對死亡不再感到恐懼,但每一天,下班后回到家里,看看身邊的老人、孩子,都健健康康地笑著、跑著,覺得生活真美好,想要好好珍惜活著的每一天……”
墓碑刻字師劉彥國:
二十年
刻兩萬多塊墓碑
已經(jīng)在乾坤園工作了20年的劉彥國,是一位墓碑刻字師,曾雕刻過兩萬多塊墓碑。這個40歲的男人話不多,跟記者聊天時甚至有些羞澀。
“鐺,鐺,鐺!”先從“出生年月日”開始,依次是“姓名”、“墓志銘”,為了讓逝者有個體面的墓碑,保證所有文字零誤差,完成整個雕刻過程,經(jīng)常要耗掉他2-3 個小時的時間,“刻字的時候,我的心里始終懷著一種敬意,畢竟一個人只有這一輩子,身體化成灰了,只剩這座碑立在這里……”
“這份工作比較單調(diào),每天聽到的聲音也很枯燥,不知啥時候眼睛里就會迸進碎石屑,因為長時間蹲著刻字,我得了頸椎病、肩周炎、腰也總疼?!?劉彥國告訴記者,20年前,他剛剛來到墓園工作時,一點激情都沒有,還惹來一身病痛,甚至曾懷疑過自己是否選錯了職業(yè)。但現(xiàn)在,他有時會跟同事開玩笑地說:“我希望能一直刻下去,直到在最后一塊碑上,刻下我自己的名字?!?/span>
從懷疑到熱愛,劉彥國的改變源于一段感人的經(jīng)歷。1996年的夏天,有一天快要下班時,天空下起了小雨,墓區(qū)里只剩他一個人在刻加急的碑文。雨點模糊了視線,他低頭專注地刻著。突然,他感覺雨停了,抬頭竟發(fā)現(xiàn)身后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,為他撐起了一把傘。劉彥國很驚訝:“您是?”男子眼睛發(fā)紅,似乎剛哭過:“您現(xiàn)在刻的是我父親的墓碑!”
他在乾坤園工作一年多,第一次聽到別人稱呼自己為“您”,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。打傘的男子告訴他:“我父親是昨天早上突發(fā)心梗過世的,殯儀館那邊我剛安排妥當(dāng),就來這兒了,本來想著這種雨天,碑文肯定趕不出來了,沒想到您會冒雨為我父親刻碑。謝謝您,謝謝您幫我們完成了全家人的心愿……”
聽完這番話,劉彥國說:“您還是先回去吧,我今天一定能完成。”那位男子堅持不走:“沒事,您刻著,我給您撐傘!”接下來的一小時里,兩個大男人一個撐傘、一個刻字,誰也沒說一句話,直至為病逝的老人完成生命的最后一“筆”……